有了靈力的支持, 程然迅速恢覆過來，稍稍用力便掙脫了身上的束縛，那股撕裂般的疼痛也消失不見。

反觀許立，沒有了靈力的補充甚至還遭到了反噬，他的狀態非常不好，額頭不斷有冷汗冒出，皮膚也迅速幹癟下來, 甚至連身形都很難維持平穩，許立感到一陣絕望，不, 不能功虧一簣，這麽長時間的運籌帷幄，怎麽能就這麽放棄，看著天邊迅速聚集的烏雲, 許立眼裏閃過一絲瘋狂，即使自己不能飛升, 也決不能讓程然飛升成功。

將身上的所有靈氣聚集在一起，許立發出了一聲讓人毛骨悚人的笑聲，既然要死，那便折損一個天才當墊背吧, 如此算來，也不虧，他桀桀的笑著，幹癟的身體驟然裂開, 磅礴的靈力噴湧而出，帶著摧枯拉朽之勢襲向程然。

程然早在清醒的時候就察覺到許立的不對，所以在他出手的同時便做了準備，有如排山倒海的靈力在他面前堪堪停住，下一秒便又洶湧著回到了許立的身體，許立眼裏滿是不可置信，有如鷹爪的幹癟手指指著程然，下一秒身體便被炸成了細碎的粉末，就連靈魂也未能幸免，只剩下那一地的血雨，在月光下分外駭人。

暗地裏籌謀了那麽久，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空，將死之人最終還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程然看著月光下皚皚白雪裏的點點殷紅，眼裏多了一絲別樣的情緒，冷笑一聲道，“不過如此。”頭頂的雷鳴還在繼續，程然卻將自己的靈力封鎖在丹田，似乎對空中的異樣毫無所覺。

他隱約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是段臨風來了吧，真好，他有太多的話想要跟這個人說，只是腳步還沒邁出去，便一頭栽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融化的冰雪浸濕，程然卻並不在意，他費力的睜開眼睛看著不遠處跌撞的人影，恍惚間像是回到了二十五年前……

呼嘯的山頂雷雨大作，那時候的他多自傲啊，任何東西都不放在眼裏，他是天縱的奇才，千百年來只有他一人招來雷劫，只要扛過便可以飛升，可這雷劫似乎怎麽也過不去，他最終耗光靈力身受重傷，恍惚中聽到滾滾烏雲中傳來威嚴的聲音——“擅自渡劫者，死！”

他忍不住靠在巨石上笑出了聲，辛苦修煉那麽多年，原來一切都只不過是個笑話，這麽多年不是沒有人飛升，只是試圖飛升的人都已經死了，這不是偶然，而是天道對這片大陸的懲罰。

既然選擇了高科技帶來的簡便快捷生活而不願承受修煉之苦，那便再沒有飛升的權力，這麽多年放棄一切苦苦追求的東西，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個笑話，程然突然覺得無趣，就這麽死了吧，倒也幹凈。

他緩緩閉上眼睛，身體越來越冷，下一秒卻突然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磅礴的靈力湧入身體，有人在他耳邊說著話，具體是什麽卻聽不清楚，溫涼的液體劃過臉頰，不知是雨還是淚。

他這一生孤苦訓練，無朋無友，是誰？在他瀕死之際肯為他做這些，他費力的想要睜開眼看看那人的臉，可是視線太模糊，無論怎樣都看不清。

……

“然然，然然……”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

程然緩緩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段臨風一張急切的臉。

見他睜開了眼，段臨風高興壞了，他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把人緊緊抱進懷裏，聲音很輕很溫柔，“還冷嗎？”

程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而後回抱住了他，在他懷裏搖了搖頭道，“不冷。”一點兒都不冷。

幾人回到別墅時已經到了後半夜，段臨風安排禦盾的人去處理後續的事情，自己則寸步不離的守在程然的身邊。

“我真的沒事了，”程然裹著毯子窩在沙發上看著段臨風圍著自己轉來轉去，“你坐下歇會兒。”

“好，”段臨風十分聽話在程然身邊坐下，還把他的手拉過來握住。

程然由著他去，看到好不容易修煉出實體的張三又變成了不穩定的透明狀在空中飄來飄去，笑了笑道，“又跟當年一樣了。”

張三瞬間震驚，圍著沙發轉圈圈，整個人都有些不正常，“臥槽，你想起來了嗎？”簡直要激動哭，可惜李四不在不能跟自己一起分享喜悅。

張三和李四是程然修煉時碰巧救過的，他們兩個本來早就該消散，連胎都沒法投，程然卻給了他們靈力讓他們可以自己修煉，到了一定程度便可以去投胎，然後重新做人，張三李四沒地方去，便一直跟著程然，甚至主動跟他結了契。

程然一開始嫌他二人煩，後來慢慢也習慣了，還給他們起了張三李四的名字，更是在臨死時切斷了與這兩人的聯系，以免他們又做回孤魂野鬼，可誰曾想因為段臨風，程然又活了下來。

這麽多年張三李四不想去投胎，便是相等程然恢覆記憶當面跟他道謝。

程然逗張三，“這下後悔了吧，又得再過個幾十年，以前李四在還好，如今一個人下棋都沒人跟你下。”

提起這個張三也郁悶，好不容易然然恢覆記憶了，好不容易修煉出實體能去投胎了，結果一朝回到解放前，沒有了四人生會缺少很多樂趣啊，張三也不想飄了，就掛在吊燈上裝深沈，感覺人生生無可戀。

“聊什麽呢，”有人提著外賣回來放在茶幾上，還擡頭問張三，“你坐燈上幹什麽？”這是已經修煉出實體的李四，看起來跟正常人並沒有什麽區別，甚至還特麽有點帥。

張三吃驚的從燈上翻下來圍著李四飄，整個人都很震驚，“臥槽，四，你不是去投胎了嗎？”

李四把外賣從盒子裏掏出來，隨口道，“一個人投胎沒什麽意思，我等等你，萬一奈何橋那邊太恐怖嚇著你，你膽子那麽小，”看到張三盯著外賣兩眼放光，李四無奈，“你現在沒法兒吃，聞聞味兒吧。”

張三也知道自己吃不了，而且他正被李四那番話感動的不行，在李四拿筷子的時候忍不住在虛空中抱了他一下。

李四身體一僵，然後就聽到張三說，“好兄弟，夠義氣。”

李四：“……”果斷放下東西轉身就走。

“哎，四，你不吃嗎？”張三懵逼幾秒後迅速跟上，“主人恢覆記憶啦，你不想跟他聊聊嗎？”

“怎麽還不說話，我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你不想我嗎？”

“說句話唄，就一句行不行？”

……

程然看著李四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忍不住露出笑意，這兩個人還是跟當年一樣，一點都沒變啊。

因為自己的疏忽導致嫂子被綁架，段瑞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一聽說程然沒事立刻就馬不停蹄的趕過去像慰問老幹部一樣給嫂子送去了溫暖，怕他無聊還從潘越那兒帶來了幾本書。

“這些都是典藏本，網上沒有賣的，”弟弟極力討好嫂子，以求彌補自身的過錯，“吃水果嗎？我給你削。”

程然從山上回來身體有點虛弱，其他方面並沒有什麽問題，他把書放在床頭櫃上讓段瑞不要忙前忙後，“我沒什麽事，你也不用太過自責。”

“可是你都躺床上了。”弟弟覺得自己很可惡，“要是我那天留你在家裏的話，你就不會……”

“真的沒關系，”程然捏捏他的臉，“而且也不全是壞事，從某種程度上還要感謝你。”讓自己找回了之前的記憶。

段瑞不信：“你又安慰我。”

“怎麽會，”看到段臨風端了東西從外面進來，程然道，“不信你問你哥。”

段瑞：“……”問肯定是不敢問的，這幾天見到哥哥都躲著走好嗎。

段臨風顯然也不想弟弟占用媳婦兒時間，“慰問完了嗎？慰問完滾蛋。”

“奧，”弟弟可憐巴巴。

走到門口又聽到哥哥說，“然然已經沒事了，這次的事情不怪你。”許家的人在暗他們在明，好在這次都解決了。

看到段瑞終於放下心來離開，程然才有時間問段臨風，“許昂呢？”

“在醫院。”段臨風把切好的水果插上牙簽遞給他，那天段臨風救程然心切，許昂又是拼了命的阻止，一不小心失足從矮坡上摔下去，他之前又受了傷，短期內只怕很難出來，說不好還會落下終身殘疾。

程然點了點頭沒說話，那麽多年的愛而不得，說到底許昂也是一個可憐人。

經歷了許立的事情後程然推掉了大部分工作，安安心心在家裏待著，段臨風洗完澡出來看他還在玩電腦忍不住皺了皺眉，擦著頭發坐在床邊教育自己媳婦，“說了不許看電腦，身體不舒服看多了會頭暈。”

程然：“我就隨便看看。”

“隨便看什麽？”段臨風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屏幕，才發現上面竟然是自己高中時期的照片，手裏拿著籃球笑的十分傻逼。

段臨風果斷把電腦關上沒收，指了指自己的臉，“顏值巔峰是在這裏，看那個幹什麽，又不好看。”簡直就是黑歷史好嗎。

程然笑了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無論什麽時候的你，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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